一路上皆是无尽枯黄。
漫天飘白,是那人间幸存者在表达对逝者的悲恸。
所幸人间还有烟火,枯木正在抽芽。
姜北只希望这难得的平和能够一直维持下去。
但是很显然是不可能的,等到大劫降临,人间更大的浩劫将会席卷一切。
姜北的速度奇快,大地之上的景色飞速后退,不消半日时间便已抵达了三才宗地境。
地处墨龙国中部,算得上临近墨龙国都。
以三才宗的势大,与墨龙国之所以能相安无事,便与那墨龙真人脱不了干系。
只要有墨龙真人一天,墨龙国便永远都是一方偌大王朝。
姜北直直进入了三才宗地境内,一路上速度太快,甚至没有多少人感受到来人。
掌控护宗大阵的阵师却是发现了,第一时间本要发动阵法攻将上去。
正欲动手,忽然看清了来人,顿时手心冒汗,后怕不已。
姜北怒杀书院大儒之事早已传遍五州之地。
加之书院力挺撑腰,便是世间最凶恶的宗派也不敢冒犯。
更何谈这位本就是极不好惹的主。
远远地,姜北便看见了盘坐在阵法核心之处汗流浃背的阵师,姜北有些好笑。
朝对方点了点头,轻车熟路地去了一座幽静山上。
山高,绿树红花遍布,山顶中心的大树下,一位中年男子正倚靠在树下。
并不瞌睡,而是手里捧着一个竹筒,其内放了两只蛐蛐,战况十分焦灼。
姜北无语道:“程兄好兴致。”
程溪伸出手指放在嘴上:“嘘~勿要惊了我这宝贝蛐蛐。”
姜北翻了个白眼,顺势坐到了树根下,同样看向竹筒内的蛐蛐。
其中一只已然断了一条大腿,却十分顽强,攻势不减,反而越战越勇。
但是毕竟身受重伤,体态也有些变形了,不多时便被咬翻过去,久久不能回神。
程溪一脸惋惜。
哀叹道:“可惜啊可惜,这家伙是我寻遍了附近几座大山才寻来的。”
姜北坐直身子,讥讽道:“不都是你自己寻来的?何必又要厚此薄彼?”
“你只为败者叹息,岂不是忽略了胜者的英勇?”
程溪气结不已。
顺手把断了腿的蛐蛐拾捡出来,就那么扔进了嘴里咀嚼起来。
姜北:“?”
“程兄哪儿学来的癖好?多年不见,脑子不好使了吗?”
程溪一脸不忿道:“哟呵,这么久不见,还学会阴阳怪气了啊。”
“说吧,寻我何事?”
“先说好,吃吃喝喝的可以,打架就算了。”
“也不是说年纪大了腿脚不方便,单纯是宗门里屁事多,不敢轻易抽身远走。”
“何况你要打的架,老兄我可不敢掺和了。”
姜北又翻了个白眼。
无奈的同时,心里其实又挺庆幸。
这家伙还是当初那个人,能不动就不动,有好吃好喝的时候倒是自己来得快,要打架了,他跑得比谁都快。
“德性,这么多年一点不变,这么大个家业的人了,也不嫌丢人。”
程溪一脸无所谓道:“管他的,他们说就说吧,反正只要不是当着我面说就行了。”
“这么说,钟……算了,还是叫你现在的名字吧。”
“这么说来,姜老弟是来找我喝酒的了?”
姜北重新靠在树上。
随手摘了草节叼在嘴里。
“喝不喝都行,就是无聊到处逛逛。”
“反正我没带酒,你就别想了,要喝你自己找来。”
“这都多久了?也不晓得主动找我喝上一顿,唉,人心啊,果然是会变的。”
程溪抓了抓脑袋,冷哼道:“哼,真要出点什么大事,老兄我能不去帮?”
“也就是想着你最近很忙,不愿意叨扰你而已。”
“你且等着吧,我去取酒,看你那小气样,早就给你备好了!”
说着,纵身一跃跳下了高山。
姜北朝着对方背影呼喊道:“对了,动静小点,别让你家那小孙女知道我来了。”
程溪没好气道:“晓得了,废话多。”
天色渐晚。
日头昏黄,挂在天边山头上,看起来要不了多久便要彻底落下去了。
乘着日落余晖,姜北换了个更舒服的姿势躺好,美滋滋地看着当下美景。
近日以来,一连串的变故,算得上都是些极好极好的消息。
姜北的心情十分不错。
不管是在北州时与璃华跟裴襄解开了些许心结,还是后来解决了夏境大患。
都让姜北的心情平复了极多极多。
尤其是后来,亲手解决了书院那些隐患,也算报了仇。
再加上与花霖两人彻底把话说开了,如何能让人不志得意满?
加之还有那庄稼的态度,算是又为姜北隐去了一大心结。
“庄稼这家伙还算是会做事,揍他这事可以往后拖一拖。”
正想着呢,程溪没来,却是林心先来了。
满头大汗,气喘吁吁。
手里提着个青布遮盖的竹篮,叉着腰,怒骂道:“狗日的!你真不是个东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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