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沙在荒漠尽头织成一道移动的幕墙,将残阳切割成破碎的金箔。风痕勒住缰绳时,坐骑前蹄猛地刨起一蓬混着沙砾的尘土,铁蹄下传来"咔嚓"一声脆响——半埋在沙丘里的石雕兽首正睁开空洞的眼窝,裂缝里渗出暗绿色的苔藓,像一道凝固的泪痕。
"方圆十里没有活物。"赵寒舟翻身下马,指尖在兽首断裂的角柄上拂过,"连沙鼠都绕着走。"他靴底蹭过地面,露出一块刻着星图的青石板,二十八宿的连线被风沙磨得模糊,唯独北斗七星的勺柄处,嵌着枚锈蚀的铜钉。
风痕蹲下身,指腹按在铜钉顶端。凉意顺着指尖爬进袖管,石板突然发出"咔嗒"轻响,星图上的牵牛星位置缓缓凹陷。远处的沙丘后,一座半截埋在沙里的城楼正掀起遮面的细沙,飞檐上的铁马在无风自动,发出细碎而诡异的铮鸣。
一、悬廊迷阵
城楼券门被千年风沙焊死,赵寒舟拔刀劈下时,刀身却在触碰到石门的瞬间发出刺耳的嗡鸣。风痕伸手按住他的手腕,指尖点在门楣浮雕的朱雀眼瞳上——那对嵌着黑曜石的眼睛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篆字:"步虚者,先踏七星。"
"机关在脚下。"风痕退后三步,靴尖勾住地面凸起的石棱,"按星图走向移动,错一步便会触发箭阵。"他话音未落,赵寒舟已踏上第一块刻着"天枢"的方砖。地面突然震颤,两侧墙缝里探出无数青铜箭头,却在两人踩过"天权"砖时齐齐缩回,发出密如雨点的金属碰撞声。
走廊尽头的穹顶垂落九条铁链,每条铁链都系着块刻满符文的木牌。风痕抓住最近的一条铁链,木牌背面突然亮起磷火般的绿光,浮现出半首残诗:"北斗注死,南斗注生,欲破此阵,先觅其名。"赵寒舟已抽出腰间软剑,剑尖挑起另一块木牌:"最后一句是'生门在箕,死门在参'。"
风痕猛地抬头。穹顶的石刻星图上,箕宿正对着东南方的墙缝。他扬手甩出绳镖,缠住悬在半空的"南斗"木牌用力一拽,整座廊桥突然逆时针旋转。当"箕宿"木牌与墙缝对齐的刹那,地面裂开条三尺宽的沟壑,无数带着倒刺的铁蒺藜从沟底弹起,在晨光中划出寒芒。
"生门在动。"赵寒舟跃到风痕身侧,软剑挑飞块坠落的墙砖,"这些木牌每盏茶时分就会变换位置。"他话音刚落,穹顶突然渗下墨绿色的汁液,滴在先前站立的方砖上,瞬间蚀出蜂窝状的孔洞。风痕盯着渐渐合拢的沟壑,忽然想起古城遗迹外的兽首——那对眼睛里的苔藓,颜色竟与这毒液分毫不差。
二、镜室玄机
穿过悬廊便是座八角形石室,八面墙壁嵌着磨制光滑的青铜镜。赵寒舟踏入的瞬间,所有镜面突然亮起白光,将两人的身影折射成无数碎片。风痕捂住眼睛后退半步,却听见身后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地面突然向上拱起,形成道螺旋上升的石阶。
"别碰镜面!"风痕拽住险些撞上铜镜的赵寒舟,指尖触到对方衣袖时,看见镜中倒影的袖口正渗出黑气。他抽出腰刀划向最近的镜面,刀光却在接触镜面的刹那被反弹回来,在石壁上斩出道寸深的刻痕。刻痕里渗出的不是石粉,而是暗红色的粘稠液体。
"这些镜子在吸人气。"赵寒舟扯开被黑气侵蚀的袖口,露出手臂上泛起的青紫纹路,"方才若撞上,怕是要被吸成干尸。"他话音未落,所有镜面突然翻转,露出背面刻着的八卦图。乾卦镜中浮现出模糊的人影,正握着把青铜钥匙插入石壁——下一刻,整座石室开始剧烈摇晃,八面铜镜同时射出光柱,在穹顶汇成旋转的太极图。
风痕盯着太极图的阴阳鱼眼,突然想起典籍残页上的记载:"古之机关,多以阴阳为枢。"他拽着赵寒舟冲向离乾卦镜最远的坤卦方位,掌心按在墙面上刻着的太阴图案上。石壁突然凹陷,露出个三尺见方的孔洞,孔洞里躺着把覆满铜绿的钥匙,钥匙柄正是太极图的形状。
当钥匙插入穹顶的太极图时,所有镜面同时碎裂。坠落的镜片中,风痕看见无数张枯槁的面孔在镜底挣扎,那些面孔的眉心都刻着相同的符号——与他们在客栈找到的令牌纹路分毫不差。赵寒舟捡起块镜片,镜面上的符号突然发出红光,顺着他的指尖爬向手臂:"这是玄影教的标记。"
三、石棺密语
遗迹深处的主殿铺满菱形地砖,每块地砖上都刻着残缺的人形。风痕踩过第三十六块地砖时,殿中央的石棺突然发出轰鸣,棺盖缓缓滑开,露出具穿着玄色甲胄的尸身。甲胄上的鳞片泛着幽蓝光泽,尸身胸口插着把断剑,剑柄上刻着三个字:"忘忧冢"。
"这不是墓主。"赵寒舟拨开尸身旁的朽木,露出底下压着的玉简,"玄影教的人曾来过这里,他们把真正的典籍藏在了……"他话音未落,石棺突然喷出黑色烟雾,尸身的眼窝亮起幽光,甲胄鳞片片片竖起,化作无数指甲盖大小的毒虫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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