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的阳光像融化的蜂蜜，黏在六年级五班的窗棂上。诗妍站在讲台边，指尖划过花名册的磨砂封面，发出细碎的沙沙声。她的睫毛在晨光中投下扇形阴影，随着翻页的动作轻轻颤动。
突然，教室后排传来一阵压抑的笑声。诗妍循声望去，只见调皮鬼轩宇正对着同桌做鬼脸。她轻咳一声，目光变得锐利起来，“轩宇，你来背诵一下。”轩宇瞬间收起笑容，涨红了脸站起来，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完整的句子。周围同学有的偷笑，有的则投来幸灾乐祸的眼神。诗妍没有立刻批评他，而是耐心地引导，“没关系，静下心，慢慢回忆。”在她的鼓励下，轩宇逐渐找回状态，磕磕绊绊地背完了。诗妍露出温和的笑容，“很好，虽然有些不熟练，但已经很棒了。”这时，阳光透过窗户洒在她身上，仿佛给她镀上了一层金边。同学们被她的鼓励感染，背诵的声音更加整齐响亮。窗外的鸟儿也叽叽喳喳地应和着，仿佛在为这充满活力的课堂喝彩。
"下一个，沈珺弛。"她的声音像风铃碰碎了阳光。
教室后排突然爆发出橡皮擦砸桌面的"砰砰"声。翊尧正用课本挡着脸，对旁边的憬珩做口型："赌三包跳跳糖，他肯定卡在第二段。"他的虎牙闪着狡黠的光，校服袖口沾满了蓝墨水，像刚打过仗的调色盘。
珺弛慢慢合上英语书，书页间夹着的自制单词卡簌簌掉落。
"Helen Keller...was born..."他的声音突然卡在某个音节，喉结上下滚动得像卡住的齿轮。粉笔灰从黑板槽里飘起来，落在他的睫毛上，像结了一层霜。
"需要提示吗？"憬珩突然用课本卷成喇叭，"'A-S A B-A-B-Y'！"他故意把字母念得抑扬顿挫，像在唱rap。阳光穿过他乱蓬蓬的卷发，在课桌上投下毛茸茸的光斑。
诗妍看见珺弛的左手无意识地在裤缝上画等边三角形——这是他解奥数题时的习惯动作。他的鞋尖紧紧抵着桌腿，仿佛要把那句"she became blind and deaf"从地板缝里碾出来。
下课铃惊飞了窗台上的麻雀。翊尧一个箭步蹿到讲台前，胸前的英语课代表徽章撞得叮当响："李老师说午休前必须查完！"他甩书包的动作太猛，里面滚出半包化了的巧克力豆，在花名册上洇出棕色的笑脸。
"我们可以..."诗妍的话被走廊的喧哗打断。憬珩正带着男生们玩"背课文接龙"，每错一个单词就往犯错者校服背后贴便利贴。珺弛的背上已经贴了三张，上面画着流泪的三角函数符号。
"我自己能搞定！"翊尧突然抓过花名册，铅笔在珺弛的名字旁狠狠顿了下，留下个黑洞似的句点。他跑起来像阵小旋风，把值日生的拖把桶撞得转了三圈才停下。
诗妍蹲下去捡散落的单词卡。珺弛的卡片很特别：正面是烫银盲文，背面用荧光笔标注了音标和记忆曲线。最新的一张写着"role model"，旁边画着个火柴人举起小太阳。
器材室的门缝里漏出夸张的朗读声。"She drew letters——"翊尧故意拉长声调，"怎么画来着？是这样吗？"接着是马克笔在白板上的摩擦声，听起来像在画蜈蚣。
珺弛站在人群中央，眼镜链缠住了校牌绳子。他正用圆规尖在课桌上刻辅助线，把"She couldn't see or hear"拆解成数学符号。每刻一道，他的耳垂就红一分，像要滴出血珠。
午后的悬铃木在操场上投下鲸鱼状的阴影。诗妍发现珺弛躲在树洞里，膝盖上摊着本书。他的指尖正沿着盲文凸点移动，速度比晨读时流畅十倍。
"要试试触觉记忆法吗？"诗妍递过一盒字母饼干。珺弛愣了一下，突然把饼干排成矩阵，用函数推导发音规律。阳光穿过树叶的间隙，在他手背上跳动成光斑键盘。
远处传来篮球砸地的闷响。憬珩和翊尧浑身是汗地跑来，运动服后背结着盐霜。"大学霸！"翊尧把冰镇汽水贴到珺弛脸上，"考考你，'travelled'几个L？"
珺弛的指尖在汽水瓶上凝出露水。他刚要开口，憬珩突然掏出个奇怪装置——用橡皮筋和雪糕棍做的单词提示器。"按这里出首字母，"他得意地演示，"这个按钮能播放我录的提示音！"
装置里传出变调的童声："She wrote a book——"接着是清脆的"咔哒"声，弹出张纸条：想想你的《笔记》！
珺弛突然笑了。酒窝在树影里一闪而逝，像流星划过计算纸。
夕阳把办公室窗棂烙成金红色时，李老师按下录音机播放键。磁带"滋滋"转动着，放出珺弛清晨的背诵录音，背景里有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翻页声。
"分析显示，"李老师推来频谱图，"你在群体环境下的声带振动频率会异常。"她的钢笔尖点在波峰处，"就像这台老式录音机，有人围观时就容易卡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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