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岚河的风裹着铅灰色的雪粒子,如同一把把淬了冰的钝刀,反复刮过屠方独眼罩下的刀疤。
那道从颧骨斜贯下颌的旧伤被风刃割得生疼,渗出的血珠还未落地就冻成暗红的晶簇,簌簌坠落在九环鬼头刀的刀环上。
刀环凝结的血痂被拖拽着在冰面上划出蜿蜒的红线,宛如一条被斩断脊柱的赤练蛇,在泛着铁青色的冰原上留下垂死的轨迹。
身后十里外,铁石城垛口的火光已缩成豆点,北萧城方向的喊杀声被风雪揉碎,只剩下呜咽的风啸,如同万千冤魂贴着地面游走,嘲笑他披挂的残甲上那半只缺耳的狼头纹章——那道月牙形的豁口边缘结着蓝莹莹的冰,正是顾百川斩魂剑挑飞鎏金狼耳时,剑锋带出的低温灵力凝结而成。
他踉跄的脚步踩碎河面新结的薄冰,"咔嚓"声顺着冰缝呈蛛网状蔓延,惊得河底蛰伏的冰鱼撞碎冰层逃窜,银鳞翻起的刹那映出他玄铁面具的残片。
面具右半块早已不知所踪,露出的脸颊上血污与冰碴混结成硬壳,左眼窝空洞洞地灌着风,唯有右眼瞳孔里燃烧的不甘火焰,在风雪中明明灭灭。
每一次呼吸,破损甲胄肋间的破洞就灌进一口混着雪沫的寒气,刺得肺腑像被无数根冰针穿刺,而甲胄内衬渗出的血却在低温下凝成长长的冰棱,随着他的动作折断,发出细微的"噼啪"声。
"顾百川...赵岩..."他咬牙切齿地念着这两个名字,后槽牙咬得发酸,仿佛要将这两个字嚼碎咽下。
牙缝里挤出的白雾瞬间冻成冰晶,粘在胡须上形成霜花,与他腰间悬挂的狼头令牌上的冰棱连成一片。
远处鹰嘴崖的轮廓在铅灰色天幕下若隐若现,那道被刘宁强灵核自爆轰出的巨大裂口,此刻像巨兽张开的獠牙,吞吐着盘旋的雪尘。
他想起三天前在崖顶,刘宁强周身爆发出的紫黑色灵雾,以及灵核炸裂时震碎的冰棱如流星雨坠落,每一块碎冰都沾着战友的血,而现在,那些血已经冻成了青岚河底永远不化的暗礁。
路过那片被战火焚毁的村庄时,屠方的靴底碾过一截烧焦的房梁,木屑中滚出半枚冻硬的馒头。
村口那棵老槐树被拦腰劈断,树洞里塞满冻僵的尸体,其中一具孩童的小手还攥着半片褪色的红绸——那是扎头发用的,如今红绸上绣着的并蒂莲已被血水污染,像两朵正在枯萎的花。
他踢开脚边一个冻成冰坨的瓦罐,罐口滚出的不是粮食,而是三枚磨得发亮的铜钱,铜钱边缘刻着的"永通万国"已被啃噬得模糊,显然是某个饿极的孩子用牙磨过。
越靠近紫霄城,遇到的残兵就越像从雪地里爬出的僵尸。
一个断了左臂的士兵蜷缩在路碑后,铠甲内衬翻出的棉花里爬着冻僵的虫子,他颤抖着抓住屠方的靴筒,溃烂的眼窝里流出的不是泪,而是脓水结成的冰珠:“将军...城里...还有粮吗?"
另一个背着受伤同伴的老兵,草鞋早已磨穿,脚趾冻得发黑,却仍在絮絮叨叨地念着:”城主说过...攻破铁石城就发棉衣..."他们褴褛的衣襟上,残存的狼头徽章被血与冰粘在皮肉上,每一次撕扯都带下一块冻硬的皮肤。
当紫霄城的轮廓终于在风雪尽头浮现时,屠方几乎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城墙高耸入云,却在铅灰色天空下显得异常压抑,城头悬挂的狼头大旗被狂风拧成麻花,旗面猩红的狼眼处破了个大洞,像是被箭射穿的瞳孔。
护城河结着三尺厚的冰,冰面下隐约可见浮尸,甲胄上的狼头纹章与城墙上的"紫霄"二字遥遥相对,形成一种诡异的呼应。
吊桥缓缓放下时,朽木发出的吱呀声如同老妇的呜咽,桥板上凝结的黑红色冰棱被他们的脚步踩碎,露出底下层层叠叠的血垢,那是历年攻城战死的士兵血液渗透进木板形成的纹路。
城门洞像一张巨大的虎口,门楣上嵌着的数百颗人头在风雪中摇晃,须发间垂落的冰棱叮叮当当,如同送葬的铃铛。
屠方抬头看见右首第三颗人头是自己三个月前派去铁石城的斥候,眼球已被乌鸦啄去,眼眶里却塞着半片狼头令牌,令牌裂痕处还沾着他亲卫队长陈疤的血——那是他亲手给陈疤戴上的令牌,如今却成了敌人嘲讽的道具。
瓮城内侧的石壁上刻满刑具痕迹,指甲深的沟壑里积着黑红色的冰,阳光穿过箭孔时,那些冰棱折射出幽蓝的光,将屠方和残兵们的影子切成无数碎片,投映在地面人骨铺成的砖路上,每块人骨上都刻着战俘的名字,血槽里的冰被他们的靴底碾得咔嚓作响,像在为死者奏响哀歌。
"开门!我是屠方!"他用尽最后力气嘶吼,声音撞在城门内侧的玄铁闸门上,发出空洞的回响。
闸门缓缓升起时,露出里面黑洞洞的枪眼,枪口凝结的冰珠滴落,砸在他甲胄的狼头纹章上,将那半只缺耳的豁口填得满满当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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