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那扇厚重的门在林野身后合拢,隔绝了里面凝固的、充满敌意的空气,却将更沉重的无形枷锁套在了他的身上。走廊的穿堂风吹过,带着初秋的凉意,却吹不散他掌心残留的、源自道尺内部的刺骨冰寒和那深入骨髓的虚弱感。
他快步走向走廊尽头的洗手间,每一步都像踩在棉花上,又像是拖着千钧重负。肋间那道尚未痊愈的烫伤疤,在刚才的剧痛和此刻的虚寒交替刺激下,隐隐作痛,提醒着他不久前在财务室的那场无声爆炸。而此刻,道尺的“碎裂”感带来的,是更深层次的、仿佛灵魂被撕扯的恐惧。
“砰!”
隔间门被反锁。林野再也支撑不住,猛地躬身,双手撑在冰冷的陶瓷水箱上,剧烈地咳嗽起来。没有鲜血,只有酸涩的胃液混合着胆汁,灼烧着喉咙,最终被他强行咽了回去。额头的冷汗大颗大颗地滴落在光滑的地砖上。他拧开水龙头,将冰冷刺骨的水流开到最大,一遍又一遍地泼向自己的脸。
抬起头,镜中的面孔苍白如纸,只有眼底那簇火焰,在屈辱、愤怒和惊骇的淬炼下,非但没有熄灭,反而烧得更加幽深、更加危险。那不再是单纯的愤怒之火,而是掺杂了冰与血、带着毁灭与复仇气息的烈焰。
他缓缓摊开紧握的右手。掌心,几片冰冷的金属碎片深深嵌入皮肉,边缘锋利,带着道尺特有的、非金非玉的质感。暗红色的血珠正从伤口边缘渗出,沿着掌纹蜿蜒流淌。更触目惊心的是碎片核心——那并非预想中的精密光路或量子芯片,而是一片死寂的、仿佛被瞬间冻结又崩碎的黑色晶质残骸,像是某种矿物,又像是……凝固的焦炭?它吸收着洗手间昏暗的灯光,不反射任何光泽,只散发出持续不断的、仿佛能冻结灵魂的寒意。
‘滋啦——嗤!’
就在他凝视掌心残骸的瞬间,裤袋里再次爆发出令人牙酸的碎裂声!一股更强烈的焦糊味混杂着极低温寒气猛地炸开!
林野瞳孔骤缩,闪电般将左手探入裤袋——那柄陪伴他数年、见证他挣扎与反抗的道尺主体部分,在他指间彻底崩解!冰冷的碎片瞬间刺破了他的指尖和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楚。他猛地抽出手,掌心又多了一堆染血的、散发着不祥寒气的残骸,核心处同样是那种死寂的黑色晶质。
冰冷的断尺碎片深深刺入皮肉,带来钻心的痛楚;而洗手台上,那台刚刚爆裂的手机,屏幕上的焦黑窟窿边缘还流淌着粘稠如岩浆般的未固化硅基流体,散发出灼人的高温和刺鼻的塑胶燃烧恶臭。冰与火,毁灭与沉寂,两种截然相反的极端力量,以最暴烈的方式,同时烙印在他的感官和现实里。
尺已断,屏已碎。
这绝不是意外,更不是巧合!这是警告,是清除,是来自那张无形巨网的反击!比他预想的任何可能性都要快、都要狠,而且……更加匪夷所思!道尺内部的“碎裂”感,手机屏幕的“熔断”与“撕裂”,这绝非常规科技手段所能解释!一股寒意,比道尺残骸更冷,顺着他的脊梁骨悄然爬升,瞬间蚀骨般透凉。
“咚咚咚!”粗暴的敲门声响起,伴随着后勤科老张粗嘎的嗓音:“里面谁啊?搞什么鬼?这么大焦糊味?开门!”
林野猛地回神,迅速将掌心的碎片连同那台报废的手机一起塞进外套内侧口袋。那冰冷的残骸紧贴着肋间的烫伤疤,两种痛楚奇异地交织在一起,带来一种近乎残酷的清醒。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气血,拧开水龙头冲掉手上的血迹,又用纸巾用力擦拭掉脸上残留的水渍,对着镜子努力调整表情。
门开了。老张皱着鼻子,狐疑地打量着林野苍白的脸和湿漉漉的头发:“林工?你没事吧?这味道……”
“没事,张师傅。”林野的声音异常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营造的疲惫,“刚有点不舒服,吐了。手机……不小心掉地上摔坏了,电池可能有点问题。”他侧身让开,露出洗手台上残留的少量水渍和空气中尚未散尽的焦糊味。
老张探头看了看,没发现更多异常,嘟囔了一句“小心点嘛”,便摇着头走开了。
林野走出洗手间,没有回技术安全评估科的办公室。那里此刻恐怕已布满了窥探和幸灾乐祸的眼睛。他直接走向大楼外。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他却感觉不到丝毫暖意。道尺残骸和报废手机在口袋里沉甸甸的,像两块冰冷的墓碑。
他需要一个新的通讯工具,立刻。更重要的是,他需要一个绝对安全的地方,检查这诡异的残骸,思考对策。
城郊,一个由废弃工厂改造的、鱼龙混杂的电子市场。林野压低帽檐,在散发着焊锡松香和劣质塑料味道的狭窄通道里穿行。他避开了那些热情招揽生意的摊位,径直走向市场深处一个不起眼的小隔间。隔间门口挂着块歪歪扭扭写着“老王精修”的牌子,里面堆满了各种电子垃圾和拆解工具,一个头发花白、穿着油腻工装裤的老头正戴着放大镜,小心翼翼地焊接着一块主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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