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弥随意地跪坐在榻榻米上，手握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温差使得温热水汽在空气氤氲在小片半空中，发梢上的水珠顺势流下，部分滴在了睡裙和大腿上，少许落在了地面上留下了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印。
早弥伸手摸向桌上的吹风机，插上电按下开关对着头发吹了起来。
她头发长，及腰，还不能跟短发似的对着脑袋一阵乱吹，免得头发打岔，梳发的时候估计得疼死。
吹了个半干便放回了桌上，另外一人也是掐着点从浴室里走了出来，穿着宽松的睡衣睡裤，脖子上还搭着条围巾，太宰治冲她眨巴了两下眼睛，带着一身的蒸汽直接朝她扑了过来，碎发挂着的水蹭了她一脸。
“……”
早弥抹了把脸，伸手扯过他脖子上的毛巾，无需多言，反手盖在那颗泡了水的黑毛丹上，捂了个严严实实，完事之后才开口：“我怀疑你是故意的。”
太宰治搂着她的脖子，脸贴着脸哼哼唧唧地蹭啊蹭，也不管水会不会弄得到处是，逮着那处软肉说什么也不肯撒开，最后还是她不耐烦了扯着后脑勺才把人掰了下来。
“你带那一头水乱蹭什么？”
这人也不喊疼，跟她隔开了小段距离，双手搭在脚踝上，眼神埋怨地看着她，“你不是说洗完澡之后再说的嘛，都洗完了为什么不能蹭？”
这语气，搞得就跟做错了事情的是她而不是自己似的。
“那你也不用蹭我一脸吧？”
“哦，我忘了头发还是湿的了。”
“……”早弥膝盖跪地，一把扯过脑袋上的毛巾，生无可恋地瞪了他一眼，“我早晚把你脑袋里面那些浆糊给你摇匀了它。”
太宰治扶着脚踝乖乖坐好，把脑袋往前伸了伸，早弥双手搭在毛巾上，动作轻缓的擦拭着黑色的短发，指腹下意识去寻那处之前磕碰过的地方，小心摸索了下，多少还是有些肿起，“这里还疼不疼了？”
毛巾下的那颗脑袋摇了摇。
早弥把毛巾放在了桌上，拿梳子顺了顺毛，吹风机按下开关后将风口对准了她的手掌试了试温度，觉得适中才对着头发吹了起来，“烫就说。”
“……”
太宰治顿了下，而后闷不做声地往前移了移屁股，双臂搂住女孩的腰，脸埋在了黑色面料包裹的胸前，留给了她一个倔强的后脑勺。
早弥把吹风机拿的远了些，直到他挪完之后才拿了回来，低头看着那个发旋，头痛道：“你这让我怎么吹？”
“怎么吹都行。”太宰治闷闷的声音从布料间传了过来。
“……”
早弥从脑后衔起一簇黑发，吹风机对着后脑勺一阵吹。一头深色小卷毛软乎乎的，摸起来柔软又舒服，握在指尖，又偷偷从指缝间逃出。
指节往下摸索了下，便碰到了那处较为粗糙的布料，洁白的绷带一圈一圈的绑在脖颈上，自喉结而下缠了个密不透风不见天日。
原本拨着碎发的手指轻轻地停顿了一下，早弥把吹风机关掉放到桌上，看着那颗恢复平常的毛茸茸不经意间陷入了沉思。
大概是几年前，那时候太宰还在港黑，Mimic也还没有偷渡，一切都还是处于一个风平浪静的时间点，森鸥外再一次同自己的谈话中提出了这么个不着调的问题。
——卿实君没有好奇过太宰君身上为什么缠着那么多的绷带吗？
事关第三人，或者说那时候并不觉得这是什么重要的问题，早弥也就没有流露出什么类似于好奇的神色，只是淡淡地摇了摇头。
——完全不。
森鸥外莞尔地笑了笑，让她退了下去。
那层层绷带之下的秘密，似乎从一开始就是不存在的。
因为只要见证过太宰治如何作死上吊跳楼投河服药，任个傻子都能猜出来到底是因为什么原因才会隐藏起自己的皮肤。
可能正是因为小时候有过许多次的自残，那具无缺的肉体才会变得残破不堪，甚至需要用东西掩盖住它的存在。
密密麻麻的伤口，深浅不一的疤痕，出自不同作案工具，动机却都从未发生过改变。
她的手只是放在上面摩挲了片刻，环住自己腰肢的那双臂几乎是在同一时间力道收紧了不少，埋在胸前的脑袋更是低了几分。
……
这力道是准备要勒死她？？？
许久，早弥放下梳子，抬手胡乱揉了两下那颗毛球，“吹完了，起来。”
太宰治迷迷瞪瞪地抬起了脑袋，就差把“我要困死了”几个大字儿写脑门儿上了。
“刚才怎么没见你这么困？”早弥拧眉俯看着他。
“可能是因为太软太舒服——啊痛！”太宰治捂着挨了一拳的脑袋瓜子，欲哭无泪地控诉着她的行为，“你家暴！”
早弥拳头举在半空，羞愤得脸颊通红，一字一音咬着道：“闭嘴。再胡说八道一句你试试。”
太宰治眼里含着泪花，可怜巴巴的眨了两下眼睛，不依不挠的接着道：“我说的不是实话吗！你就是追到手就不珍惜了！”
“我追你来着？”
“你就是追了，是你先牵的我的手，我不听，就是你追的我。”说完太宰治自行闭了眼捂住耳朵，还欠揍的“哼”了一声，主打一个耳不听眼不见心为净。
早弥无语，视线上移，轻飘飘地说道：“……乍一看，你怎么那么便宜？”
这回无语的人变成了他自己，被她这一句噎得半晌说不出一句话来反驳。
太宰治：“……”
他便宜吗？他很便宜。
便宜到随便被她拉了个小手儿接着就让他着急忙慌的把自己送了出去。
本来的预想是怎么说不得追上她一段时间，可又仔细一想，万一半路上再蹦出来什么钻石王老五，没机会的那个不就又成了他了？
太宰治撇过头来用几番欲落泪的鸢眸看了她一眼，早弥不明所以地皱眉同他对视。
“把眼泪给我憋回去。”
“……”
太宰治可怜巴巴地吸溜了下鼻涕，暗下决心回头一定要从别的地方讨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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